第四次治疗:所偏好的故事(最近的)
治疗师:你什么时候遇到了菲尔?
玛丽:格雷格死后大约一年,我们成了好朋友。
治疗师:他帮你应对你的悲伤?
玛丽:是的,他热情,比较容易沟通,我觉得,因为他也经历过丧失,所以他能理解我。
治疗师:你花了一些时间哀悼格雷格?
玛丽:是的。
治疗师:有别的人帮忙吗?
玛丽:我参加了一个亲人亡故小组,也有很大的帮助。我确实感到哀伤,而且有一段时间我觉得确实好了很多。我觉得我现在感受到的不是哀伤。菲尔是一个关心人、善良的人。他帮了我很多很多,帮我处理因格雷格感到的悲伤。他一直照顾我。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治疗师:你觉得你没有对他表达感激之情?
玛丽:是的。
治疗师:和菲尔在一起你有安全感吗?
玛丽:并不是真的有安全感。我觉得他把我想得很坏。
治疗师:菲尔眼中的你没有你自己眼中的你好?
玛丽:没有。我觉得我是一个自私的、不顺从的孩子。
治疗师:你觉得有激情吗?
玛丽:不。但我怎么会期待激情那?在格雷格之前,我从来没有过那些感觉。他是特别的。我再也不会得到激情了,对吧?
治疗师:但你提到了,和菲尔在一起的时候你的确感受过激情?
玛丽:实际上我体会过,有一阵子。菲尔很支持我~~他很照顾我。
治疗师:你感受到了激情?
玛丽:是的,觉得这段激情很短命。
治疗师:当你觉得菲尔支持你、关心你,当你感到激情的时候,他觉得你自私或是觉得你像个不顺从的孩子吗?
玛丽:不,他觉得我坚强、独立。
治疗师:菲尔这样看你?
玛丽:是的,他总是说他多么钦佩我。在格雷格去世之后我还能保持活跃,勤奋工作,没有把自己封闭起来。和现在的情形相比,我最开始遇到菲尔的时候情况要好一些,但是,我和他一起的时候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治疗师:他阻止你做你想做的事情?
玛丽:我觉得内疚,如果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感觉就好像我不关心他似的。
治疗师: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不去做那些你想做的事情?
玛丽:很多很多事——我不再去上艺术课,不再滑雪,不再参加我的亲人亡故小组。
治疗师:菲尔想要你这样?
玛丽:他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够多——他说希望我们能更多地在一起。当我告诉他,我报名参加艺术课,每周要去两个晚上的时候,他显得很难过——所以,我就没有报名。
治疗师:你感觉怎么样?
玛丽:嗯,我不介意错过艺术课,但当我想要滑雪他又这样时——菲尔不滑雪——还有我的小组活动,我开始怨恨。
治疗师: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你没有放弃的?
玛丽:有,我偶尔会去纽约和朋友度周末,和女性朋友们在一起,或是去开会,这些我拒绝放弃。但即使这样,菲尔也会让我早晚给他打电话,我觉得我必须汇报我做了什么,如果我说我玩得很开心,他就会难过——所以我不再打电话给他。
治疗师:菲尔好像想要阻止你,不让你做你喜欢的事情。
玛丽:他没有直接这么说,但他表现得如此受伤害,如此烦恼,所以我不想在没有他的情况下做任何事。
治疗师:你放弃一些事情,做别人想要你做的,你感觉怎么样?
玛丽:(笑起来)不太好,我觉得我生气了。
治疗师:效果并不怎么好?
玛丽:我变得偷偷摸摸的,我甚至觉得更糟了。就好像我没有权利一样。我真是觉得更糟了。他一直对我很好,他爱我。
治疗师:你生气?
玛丽:是的,我反叛,有时候不给他打电话,不告诉他我要去哪。
治疗师:你变得偷偷摸摸的?
玛丽:嗯~我和在亲人亡故小组里认识的一位男士共进晚餐,被菲尔发现了。
治疗师:他怎么反应的?
玛丽:他真的很不安——他说我很自私,质疑我对他的承诺。我觉得内疚。
治疗师:还有别的事情吗?
玛丽:实际上还有。我和在一次会议上遇到的男士共进晚餐,我的一个朋友很担心——觉得我在做蠢事。我想她告诉菲尔了。
治疗师:还有呢?
玛丽:同样的反应。我自私,我不想在关系中付出。我自私——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说得对,我的朋友们也对!我不想放弃自己想做的事情。
第五次治疗:重构过去的故事
治疗师:捍卫自己想要的,这么做像你吗?
玛丽:是的,我想。这自私吗?我糊涂了~
治疗师:你真的不想自私。
玛丽:(皱眉)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想知道是否有可能在自私的时候拥有一段亲密关系。我很幸运,找到了格雷格,但大多数男人想要和一个自私的女人一起生活吗?
治疗师:你的经历是怎样的?
玛丽:我父母很呵护我,在高中只和一个人约会过。在我去念大学的时候,我还没什么经历。我和斯蒂文约会,那时候我还很幼稚,但一切似乎都很棒,我们订婚了。当然,我们两个一从大学毕业,他就突然离开了。
治疗师:在对你来说一切似乎都很棒的时候?
玛丽:事情变得没那么好。我想要小孩,但他说他还没有准备好。我想我还不是很成熟。如果我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不催他,也许他就不会离开。
治疗师:听起来好像你很清楚你想要什么。为什么这是不成熟呢?
玛丽:不知道。我想我可以等等再和他谈论这些。
治疗师:你本可以等等?
玛丽:是的,事实如此。
治疗师:如果你没有明确地做出最后通牒。
玛丽:噢,不是这样。我确实稍微提了一下,但我想这很正常;那时候我们马上要毕业了。
治疗师:你说出自己想要怎样的生活之后,他怎么应对的?比如想要小孩?
玛丽:我想处理得并不太好。他突然跑掉了,和别的女人一起。
治疗师:那么,你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和空间,是你还不成熟?
玛丽:(笑)你说话的方式很有趣。
治疗师:你是什么意思?
玛丽:嗯,你并没有真的说出来,但你问问题的方式让这变得相当明显,如果有人不成熟,那个人是斯蒂文,而不是我。我只是想要有孩子。
治疗师:你的要求挺寻常。这之后怎么样?
玛丽:实际上~~嗯~~将近两年,我约会了很多男人,挺有乐趣的。我的事业开始起步,我过得很开心。
治疗师:有没有这样的情形,你和格雷格意见不一致——你必须说出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你的感受?
玛丽:我得好好想想。嗯,有意思,他想要把我们的钱放到一起。我想要保持我的独立性,有自己单独的储蓄账户和支票帐户,然后分担共同的开支。
治疗师:那处理得怎么样呢?
玛丽:有困难,但他同意了,我们处理得非常好。很轻松就解决了。他想要什么的时候,我会去做;我想要什么的时候,他也会去做。即便有一点困难,也不会持续很久。
治疗师:有说到过“必须怎样”“义务”之类的词吗?
玛丽:不,从没有说过。
治疗师:你可以说出你自己的想法。
玛丽:是的,和菲尔在一起,如果我不赞成他,我就觉得自己像是个坏孩子。如果我想要私密空间,或是想要和朋友出去,我就好像欠他什么,或是我很自私。
治疗师:你怎么和菲尔协商呢?
玛丽:我不和他协商。我觉得内疚,我不和他谈论这些。
治疗师:你确定菲尔不想听你要说的话?
(治疗师有意将过去和现在生活中的故事并列在一起,让玛丽注意到,她没有捍卫充满激情的生活方式,相反,她在支撑一种抑郁的生活方式。她没有和菲尔谈论她是怎样的人,她想要什么,她希望他如何对她。因此,她对关系中可能性的探索不够深刻,从而无法对将来作出决定。)
第六次治疗时玛丽穿着亮色的衣服,看上去更有精神和活力,她说回去后她给菲尔打了电话,并安排两人聚到一起。
菲尔也想要参加咨询,接下来治疗师对菲尔进行了两次个体治疗(第七次和第八次),随后给夫妇进行了两次治疗(第九次和第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