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asha 于 2014-5-8 17:22 编辑
很快,这次讨论后的一次会面中,David很激动很不安。他告诉我他想他和Ruth的关系结束了。Ruth前晚告诉他她正在散步,十分钟后会回来,可是她一个小时以后才回来。她回来后,他非常愤怒,说她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当时是晚上11点钟,他告诉她他几乎要报警了,他很担心她遇上了什么危险,或者被绑架了。她从来没见他如此愤怒,很难过地哭了。第二天早上他们没有再谈论此事,他依旧在生她的气。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问道:“你愿意听她的解释吗?”他说她告诉他,她当时被美丽的月亮和星星迷住了,完全忘记了时间。他紧张地看着我问:“你相信吗?”
此时此刻,第一次,在我和David的关系里,我觉得进退两难。很明显,他很热切地等待着我的支持,他对Ruth感到不安,想要我确认他是正确的。我矛盾了,因为我能感觉到他的苦涩,掩藏着的关于自身的痛苦。我也开始反思在我和David之间发展起来的关系。我一直觉得我们的关系很是和谐,从一开始我使他放心那一刻起。他建立起理想化移情,他尊敬我,仰慕我。如果我向他表达对他的脆弱的理解,是不是会破坏我们的关系。他能够忍受我对这些事的看法与他是不同的吗?
我决定让我的局面清晰化。我告诉他我可以确定地同意,Ruth所作的是不可靠的行为,我也说到他好象不仅需要我确信Ruth所为是不可靠的,还要相信Ruth是有问题的,但这对我而言很勉强,因为我觉得在他的怒火下有值得探索的东西,David无视我对我们关系的关注,说道:“我相信你,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说他对Ruth反应的语气使我很想探索更多的东西,从他的反应看,就好象Ruth选择了星星,却没有选择他一样。我告诉他Ruth的所作所为又把他带到一种熟悉的感觉中了——他不是特别的,是没有价值的。我问他当Ruth不在的时候,他还想到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些想法不太好说,因为那使他感到尴尬和羞愧。当她不在时,他想她去了别人家。他更进一步承认,他想象着Ruth去了她的前男友家。不过,那种想法也很快被对Ruth的愤怒所吞没。我说他的愤怒是为了恢复心理平衡,那愤怒是由她的“没心没肺”和他自动化地无意识地反应共同决定的,她的迟到对他而言就意味着他是无足轻重、不特别的。在三角关系中,天空和星星等同于另一个男人,任何“带走”或占据Ruth的东西,都是一个证据,证明了他的缺点。他微笑着,后悔了,伤感地问我:“这总是缠绕着我,我什么时候能摆脱呢?”我回答说,我有信心他能够认清这一模式,但是我相信他的反应里还有更多的东西等着探索。
这次讨论后的几次谈话,David兴奋不安地走进治疗室。他已修复了和Ruth的关系,感觉好多了,然而一个梦使他震动不已。他梦到他在一辆汽车或机器里,按时回来,那机器如图片一般在他眼前来回闪动,然后逐渐在他过去生活里的某一时段停下。一个非常年幼的婴儿被扔出汽车外,他疯狂地寻找他,最后他在马路边找到了他,他被裹在襁褓里。
很显然地他被这个梦震动了,我问他在想什么。他说他梦到婴孩,觉得蛮吓人的,也令他困惑,不过他知道这个梦很重要。他说这个梦没准儿和他妈妈有关。我说我也怀疑这梦是不是和他的亲生母亲以及2岁时被抛弃有关。他哭了,在后面的几次面见中,很多被压抑的记忆和感情呈现出来了。
David确实不记得他母亲的离开,但却想起了母亲离开后的一些感情和反应。她母亲住在离父亲居所几个街区的地方。他记得,他4岁或者5岁时,跑到母亲居所外面的街道上玩耍,他多么希望母亲可以看到他或者认出他,和他在一起,他想她可能很容易地看到他,只是她不愿意见到他或者转向他。他去那里玩过很多次,然而母亲多来没有出来过。他非常无可奈可,垂头丧气,越来越郁郁寡欢。同时,他想起在他5、6岁的时候,和一个小姑娘的一件事,他们在场地上玩耍,她跑开去和另一个小朋友玩,他觉得她离开了他,因为他是令人讨厌的。就这样,他的中心建构原则建立起来了,那就是,对一个女人来说,他从来不会是一个重要的人。
然后,David想起,在他16岁时,他跑回来看他的母亲,他敲她的门,她打开了,他告诉她他是她的儿子,他想和她谈谈,但是她拒绝了,关上了门。David和她的邻居聊了会,他们告诉他她是一个孤僻的妄想症患者。他讲到这些,流着泪。我们都认识到这些经验在他核心自我感觉建构方面起了多么重要的作用。
这些回忆提供了我们理解他自动化地、无意识地认为Ruth要抛弃他的基础,当Ruth不与他在一起,似乎就证明着他核心的令人讨厌的缺陷——让他觉得自己不可能成为一个女人的中心。没有人,包括他的亲生父亲,都没有和他讨论过母亲对他的遗弃。
了解其母亲对他的影响被证明对David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他更加多地认识到了他是怎样自动化地把Ruth对其他事物的兴趣当作他自我缺陷的证明。是Ruth的活力、生命、约会刺激了他的建构原则。和他在起时Ruth身上的美好品质如果展现于其他的人面前,对他而言,就变成了剧烈的痛。他现在理解他对Ruth的反应,就如复制了他无意识地建构起来的其父母对他遗弃的经验。早期被其母亲遗弃的经验被他父亲强化,他父亲去约会女人时把他扔在一边。这新的意识帮助David理解他的愤怒反应,他努力地想要保护自己免受这些痛苦。通过我们的工作,他将发展更富于忍耐、更多内省的能力。
以上案例报告基本结束。
我用两个案例来说明主体间理论的优势观点。坚定地对无意识建构的关注是不同于自体心理学的重要不同点。自体心理学强调“中断——修复”,这使它在治疗中有特别的姿态。从这个角度来看,自体心理学取向的分析师,其任务是重建分析纽带,以促进病人内在化其自体客体的功能。自体心理学临床治疗的主要成果是提高了病人在未来生活中选择更多成熟的自体客体的能力。这使分析师把注意力指向对治疗关系纽带影响,优先关注病人经验的自体客体维度。对实际生活建构的自我反省能力的获得,自体心理学并不强调。
在Joan的案例中,她的母亲要求她改变自己关于关于电梯的独特经验,来服从母亲。Joan原初的兴奋经验被压制,而变得驯服、沮丧。自体心理学,由于强调自体客体,而不去充分描述此情境下动态的相互作用。拿自体客体缺失来描述此事,没有充分理解此事对于Joan的意义。反复的剥夺经验是一个无意识的建构法则。Joan很可以会反复地把兴奋和生动与担忧、危险联系起来建构其经验。主体间理论关注经验是如何无意识地被建构起来,唯一适合于推动临床上对自体客体缺失经验的理解。
在David的案例中,我们的工作中有一个敏感的点,即他对于女友Ruth体验为不可靠,会离开他。潜在的僵局是Ruth没有为他提供主要的自体客体回应。这僵局是一个结果,是David自动地、无意识地把女友兴趣投向他以外作为他自身缺陷的证据。出于保护意识,他变得愤怒,贬低女友。他希望我能支持他贬低女友,等于希望我支持他保护自己不受“我是不重要的”这一痛苦的折磨。由于自体心理学强调经验上的自体客体维度,就把所有移情期望看作自体客体的渴望。这就会导致危险,因曲解病人的防御移情期望为自体客体渴望,而强化了病人的防御。这会导致遮没痛苦情感经验,那经验来自于反复的建构法则。我和David的谈话中,我理解到了他自体客体的需要——需要觉得自己的重要的、特别的,但是,我主要强调的是潜藏于其愤怒之下的建构原则——他有一个信念,觉得不会成为任何一个女人的重要人物。在这种状况下,自体客体维度的唯一重点是关注病人镜映的缺乏及其影响。然而,这样的关注会忽视最主要存在的东西——他反复的经验:她的心里没有他。
主体间理论把"自体客体中断"概念化了,把它看作治疗师和病人在那独特的、不一样的互动中产生的一个不可避免的副产品。主体间理论认为自体客体移情是很重要的一组建构法则。自体客体移情的出现和对其反复的建构的阐明,是一个整体的两个不可分割的方面。对于旧的建构的阐明,常出现于病人与治疗师之间有新的自体客体经验的情况下。在对David治疗的进程中,需要一个意识:他在自体客体维度上的建构原则和他的反复维度。我在一开始就提供David平静的、抚慰的自体客体功能,当他听到女病人与我开玩笑时这纽带还是分离了,很要紧的是我没有对他受伤的情感弃之不管。我逐渐建立起可被期待的双亲影像,这一自体客体纽带使得我对他与我、与Ruth关系中发生的经验,在反复维度上的分析对他而言是起作用的。在反复维度上的分析使建构原则改变成为可能——他可能成为对某一女人而言重要的人。
因此,从主体间理论来看治疗过程,与自体心理学角度的治疗过程是有明显差异的,主体间理论强调那使病人变得有意识的良机,即理解是童年时期自体客体回应的缺失限制了其无意识的经验建构。我主张最重要的是病人获得关于其独特之经验建构的自我反省能力,与之同时,得到分析师提供的自体客体经验,然后,病人将有选择地发展经验建构,从而从“致病的”旧有建构中解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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