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老师大本营

标题: 精神分析结案标准 [打印本页]

作者: 鬼啊鬼    时间: 2014-1-26 16:41
标题: 精神分析结案标准
分析结案的标准,是每一位精神-分析师心里的一个重要问题,有许多我们大家都同意的标准,在这篇论文里我要对这个问题提出不一样的探讨路径。

经常可以观察到:终止分析会再活化病人早年的分离处境,而且这种过程的本质是一种断奶的经验。如我的工作所显示的,这一点意指当早年婴儿期的冲突浮现时,婴儿在断奶时所感觉到的情绪,在分析接近尾声时被强烈的重新唤醒。因此之故,我获得了一个结论:在终止分析之前,我必须问:生命第一年中所经验到的冲突与焦虑,是否都已经在治疗的过程中被充分地分析并且修通了。

我在早期发展方面的工作(Klein,1635,1940,1946,1948)已经使我将两种焦虑加以区分:一种是迫害的焦虑,它在生命的头几个月当中是最重要的,并且引起了偏执-类分裂心理位置;另一种则是忧郁的焦虑,它大约在第一年的中期发生,并且引发了忧郁心理位置。我获得进一步的结论:婴儿从刚出生时看似经验到迫害的焦虑,其迫害的来源包括了外在内在两种,就外在的来源而言,诞生经验感觉起来就像是对婴儿的攻击一般;就内在的来源而言,根据弗洛伊德的看法,则是因为对生物体的威胁是来自于死之本能,在我看来,这种威胁激发了被灭绝的恐惧,也就是对死亡的恐惧,我认为这种恐惧就是焦虑最初的原因。

迫害焦虑主要和自我感觉到的危险有关,忧郁焦虑则是和感觉上威胁到所爱客体的危险有关,这种危险主要是由于个体的(对客体的)攻击所致。忧郁焦虑发生于自我的合成过程,由于不断整合的结果,于是爱与恨以及客体好的与坏的面向,在婴儿的心中能够更加靠近彼此;某种程度的整合也是将母亲当作完整的人来内摄的一个必要条件。在大约六个月大的时候,忧郁的感觉与焦虑达到了顶峰,这种状态就是忧郁心理位置,到了这个时候,迫害焦虑已经减弱了,虽然它仍然扮演了重要角色。

和忧郁焦虑互相关联的是罪恶感,这种罪恶感则是与食人以及虐他的冲动所造成的伤害有关;罪恶感引发了个体修复其所爱且为其所伤害之客体的急迫感,想要保存并复苏客体,这种急迫感加深了爱的感觉,并且提升了客体关系的层次。

在断奶的时候,婴儿感觉到他失去了第一个所爱的客体——母亲的乳房,这个客体既是外在的,也是内在的,而且他的失落是因为他的恨意、攻击性与贪婪所致。断奶于是加强了他忧郁的感觉,这种感觉形成了哀悼的状态。随着忧郁心理位置而来的痛苦与逐渐洞视精神现实是息息相关的,这种洞视促进了个体对于外在世界有更好的了解。借由逐渐适应现实并且扩展客体关系的范围,婴儿变得能够对抗与减轻忧郁焦虑,并且在某种程度上稳固的建立他的内化好的客体,也就是建立超我中具有帮助与保护性的那一面。

弗洛伊德曾经描述现实感(reality testing)为哀悼工作的重要部分,我认为现实感最早是在早期婴儿阶段被启动,当个体企图客服忧郁心理位置的哀悼时,而且在以后的生命中,不论何时,只要经验哀悼,这些早期的过程就会再度被唤起。我发现对成人来说,成功的哀悼不只是需要在自我中建立被哀悼者(如我们从弗洛伊德和亚伯拉罕得知),也必须重新建立最初的所爱客体,这些客体在早期婴儿阶段被感觉受到破坏性的威胁或伤害。

虽然抗衡忧郁焦虑的基本措施在生命的第一年中就已经设下了,迫害与忧郁的感觉在整个儿童期还是会重复发生;这些焦虑是经由婴儿期神经官能症(infantile neurosis)的过程而得到修通,且大部分都被克服,通常是在潜伏期开始的时候,适当的防卫即已经发展妥当,而且某些稳定的机制已经出现了;这点意指已经达到了以性器首位(genital primacy)及令人满意的客体关系,而且伊底帕斯情结的强度已经减弱了。

我现在要根据刚才所陈述的定义提出一个结论(这个定义就是迫害焦虑是和感觉上威胁到自我的危险有关,而忧郁焦虑则是和感觉上威胁到所爱客体的危险有关),我要提出的是:这两种形式的焦虑构成了孩童其经历的所有焦虑情景。因此,被吞噬的恐惧、被毒害的恐惧、被阉割的恐惧、害怕身体内部受到攻击的恐惧、全部都属于迫害焦虑的范畴;而一切与所爱客体有关的焦虑,则都是以忧郁的焦虑为本质。不过,迫害焦虑与忧郁焦虑虽然在概念上彼此不同,在临床上却经常是混在一起的。例如。我已经界定了阉割恐惧(男性排名第一的焦虑)具有迫害的性质,由它所引发的那种无法是女人受孕的感觉来看,这种恐惧乃是与忧郁焦虑混在一起,其本质是他无法使他所爱的母亲受孕,因此无法为他对母亲的施虐冲动所造成的伤害进行修复。我应该不需要提醒:阳痿经常导致了男人的严重抑郁。现在来看看女人最常见的焦虑,女孩害怕恐怖的母亲会攻击她的身体里的婴儿,在我看来,这种恐惧是女性根本的焦虑处境,就定义来说它是迫害的性质,然而,忧郁这种恐惧隐含的意思是她所爱的客体(也就是她感觉到在她体内的婴儿)遭到破坏,它包含了一种强烈的忧郁焦虑元素。

和我的论点一致,正常发胀的前提是迫害焦虑与忧郁焦虑必须被大量减少与缓和,因此(我希望在先前的论述中已经很清楚可见),我对于终止儿童与成人之分析这个问题的处理方式,我可以界定如下:迫害焦虑与忧郁焦虑必须被充分的减轻,而且依我看,其前提是要分析最初的哀悼经验。

在此我要顺便一提,即使分析追溯到发展的早期阶段(这是我的新标准值基础),其结果仍然会依据每个病例的结构与严重程度而有所不同;换句话说,虽然我们的理论与技术已经有所进展,我们必须将精神-分析治疗的局限铭记在心。

现在产生了这样的问题:我所提出的处理方式,和某些我们熟知的标准(例如:一种已经建立的浅能与异性恋;具有爱、客体关系及工作的能力;以及特定自我特质,这些特质促成心智稳定,并且和适当的防卫有关)有多大的关系呢?所有这些发展的面向和迫害与忧郁焦虑的缓解是相互关联的。关于爱与客体关系的能力方面,我们很容易可以看出:只有在迫害焦虑与忧郁焦虑并未过度的情况下,这些能力才能自由的发展。而在自我的发展方面,问题就比较复杂了,有两个特色在这个链接上经常会被强调:稳定与现实感的增长,但是我主张:在自我深处的扩展也是同等的重要。具有深度与完整的人格,其内含要素之一是具有丰富潜意识幻想的生活,以及能够自由经验情绪的能力。我想,这些特质的前提是婴儿的忧郁心理位置已经被修通,也就是说,所有和原初客体有关的整套经验:爱与恨、焦虑、哀伤与罪恶感等已经被反复地经验过。这种情绪发展和防卫的本质有密切的关系,在忧郁心理位置修通工作的失败,与压制情绪与潜意识幻想生活、且阻碍洞视的防卫机制居于主导地位,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些防卫机制(我称之为‘躁症防卫’)虽然并非不符合自我的稳定性与强度,却是肤浅的。如果在分析当中我们成功的减轻了迫害与忧郁的焦虑。并且因此而减少躁症防卫,结果之一将会是自我在强度与深度方面的提升。

即使已经达到了令人满意的结果,分析的终止必然会激发痛苦的感觉,并且再度唤醒早期的焦虑,形成了哀悼的状态。当分析终了所代表的失落已经发生的时候,病人仍然必须自己进行他所担负的那部分哀悼工作。我想这一点解释了以下事实:在分析终止之后经常会达到更多的进展;如果我们应用我所提出的标准,便可以更容易地预测这一点发生的可能有多少。因为只有在迫害与忧郁焦虑已经大部分被缓解以后,病人才有可能靠自己进行最后一部分的哀悼工作,这也隐含了现实感。此外,当我们决定可以结束分析的时候,我认为,在数个月之前让病人知道结案的确切日期是非常有帮助的,这种做法可以帮助他在仍接受分析的期间,修通并减少无可避免的分离之苦,并且为他将要进入的过程——独自完成哀悼的工作做准备。

我已经在本篇论文中清楚说明了以下的论点:我提出的标准,其前提是分析曾经追溯到发展的早期阶段、到达心智的深层,并且已经修通了迫害与忧郁的焦虑。

这一点将我带往一个与技术有关的结论,在分析过程中,精神-分析师经常看起来如同一个被理想化的人物;理想化被当作对抗迫害焦虑与其后果的防卫来使用,如果分析师容许过度的理想化持续存在,也就是说,如果他主要是仰赖正向的移情关系(positive transference),他可能(真的)可以获得某些进展,不过同样的说法也适用于任何成功的心理-治疗。只有借由分析负向移情关系,而不是分析正向的移情关系,焦虑才有可能在根本上获得减轻。在治疗过程中,精神-分析师在移情的情景中代表了各种不同的人物形象,这些人物形象和那些在早期发展过程中被内摄的形象是相互呼应的(Klein,1929;Stracget,1934),因此,有时候被内摄为加害者,有些时候则被当作理想的形象,在这两个极端之间,有各式各样不同的形象存在着。

在分析的过程中,随着经验到迫害焦虑与忧郁焦虑,且最终得以减轻,分析师的各个不同面向发生了更大的整合,同时在超我的各面向之间也获得了更好的整合。换句话说,最早期的恐怖形象在病人的心中发生了根本的改变,人们可能会说他们基本上是进步了。只有在迫害形象与理想化形象之间的严重分裂已经减轻,攻击以及原欲的冲动已经彼此靠近;只有在恨已经被爱化解时,好的客体(不同于理想化客体)才能够在心中被稳固地建立起来。在合成的能力这方面的进展,证明了分裂的过程(在我的看法是源自于最早的婴儿期)已经减弱了,而且自我的深度整合已经发生了。当这些正向的特质被充分地建立时,我们可以合理地认为并不算过早终止分析,虽然它会再度唤起急性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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