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老师大本营
标题: 荣格与佛洛依德的决裂—《危险方法》 [打印本页]
作者: sasha 时间: 2014-4-24 18:04
标题: 荣格与佛洛依德的决裂—《危险方法》
本帖最后由 sasha 于 2014-4-29 10:43 编辑
片名:危险方法 A Dangerous Method
导演:大卫·柯南伯格
主演:凯拉·奈特莉、迈克尔·法斯宾德、维果·莫特森
心理学聚焦点:荣格、弗洛伊德、神经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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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简介:
《危险方法》讲述的是一个跟维也纳精神病医生、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弗洛伊德有关的故事。不过,这部电影真正的主角并不是弗洛伊德,而是一位名叫萨宾娜·斯皮勒林(凯拉·奈特莉,Keira Knightley)的犹太裔俄罗斯女子。作为精神病医生弗洛伊德(维果·莫特森,Viggo Mortensen)和荣格(迈克尔·法斯宾德,MichaelFassbender)的病人,这位女子给了两位心理学家极大的启发,却也促使荣格最终在心理学理念上与恩师弗洛伊德分道扬镳。
影评推荐:
一 父亲与神——弗洛伊德的神经症
提到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我们最先想到的大概就是俄狄浦斯情结——男性在幼儿时期,对母亲的喜爱和对父亲的排斥,戏剧化为弑父娶母的俄狄浦斯王的故事。在这个男性必然经历的故事中,男性的自我(ego, das Ich)才得以确立。晚期作品中,弗洛伊德进一步提出了超我(superego, das Über-Ich),在男性通过阴茎而和从性别角度认同了父亲之后,父亲的权威形象(在19世纪晚期的维也纳中产阶级家庭中,父亲大多是每天只出现在晚餐桌上的,超脱而严肃的形象,弗洛伊德诚然过于依赖这一特殊社会中的特殊家庭关系,但是他也认为这样的父亲形象和与之对立的慈母形象是一种原型,即便单亲家庭的孩子,也会找到缺失的一方的精神替代物)便成为他的精神的一部分,代表着权威、纪律、法与惩罚。比如当我早上想睡懒觉的时候,那个命令我“你必须起床!你要起来做作业!”的声音,就是我的超我,它来自于我对于父亲的认同。(这个例子并不是很好,因为我是女性,对于弗洛伊德来说女性并不能放进这个俄狄浦斯的故事,但是我们先用这个例子凑合一下。)
电影中充满了不同的父亲关系,弗洛伊德对于荣格和对于整个精神分析学圈的父亲地位,荣格和自己的子女,以及萨宾娜•施皮尔莱茵和她回忆中的父亲。荣格和自己的子女的关系,可以让我们看到刚才提到的十九世纪晚期、二十世纪早期的家庭典型。他的子女在影片中的出现都是和母亲一起的,荣格甚至没有和他们出现在同一镜头中过。弗洛伊德的父亲形象,在他一开始出现,欢迎荣格的时候就已经很明确。他年长,学术上确立了权威地位;在辩论的时候,荣格时而焦躁不安,而弗洛伊德则镇定自若,让荣格显得像个急躁叛逆的青春期孩子。弗洛伊德更是大胆的暴露荣格,指出他的梦境中的阴茎象征,而荣格只能在背后,在Otto Gross面前,笑一笑弗洛伊德本人的性困境。
弗洛伊德对于精神分析是一门科学的坚持(他因此坚持将精神分析的问题域限定在性理论中,而不像荣格那样走到人类共有的集体潜意识,到神话与文学中的象征和原型),更是强化了这种父亲-理性-律法的联系。这种形象,在他拒绝告诉荣格他的梦的时候达到巅峰,也在那一刻被彻底批判。弗洛伊德完全自知他所自居和自我维持的父亲形象,而这种“我害怕失去我的权威”的欲望,正如荣格所说,瓦解了他的权威。
(虽说不讨论历史中的人物,我还是想插一小段,电影中的弗洛伊德非常冷静和固执,对于自己的理论可谓不依不饶,对于自己理论的惊世骇俗还有点自鸣得意。而实际上,大家如果读过弗洛伊德就会知道,他虽然从未离开过性和利比多[他对于荣格的主要指责之一就是荣格认为利比多不一定和性有关,也可以是一种和性无关的,生命的能量;而弗洛伊德认为利比多必然是和性有关的],但是他的一生中观点变化之大,令人简直无从下手。比如说他提出了唯乐原则,后来又质疑了它;他提出了无意识和意识,但是后来又提出了“自我、本我、超我“的结构,这两组结构不能完全对应,他也没有很好的解答。弗洛伊德一生都在不断的根据临床经验而修改自己的理论。)
二 母亲与女人——荣格的神经症
继续俄狄浦斯的故事。男性对于母亲的迷恋,是非常直接的——婴儿都需要母亲。对于弗洛伊德来说,婴儿期的性本能是附着(lean on)在生存本能上的,这就是他所说的口唇期:这在段时期内,通过嘴来吃食物是婴儿最享受的事情,他的快感也都是通过嘴而得到的。(我之所以使用他,而不是“他/她”,一是因为这是弗洛伊德的用法,二是因为对于弗洛伊德来说,这个时候的小女孩和小男孩都是具有男性气质的,都是具有主动性和攻击性[aggressive]的。)当他发现母亲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父亲的,他就会排斥父亲,憎恨父亲,因为父亲可以将母亲抢走。之后,当他发现他其实和父亲是一样的都有阴茎,而父亲的冷酷存在绝对的禁止了他从母亲那里得到性快感,乱伦禁忌便成为了他无意识中的核心。(我们不讨论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在身边的人身上寻找弑父娶母的情结基本上都是徒劳的;我们要讨论的是,如果这是一个对于我们永远无法了解的东西——无意识——的假设,那么这个假设能否解释我们意识到的问题。)
荣格的妻子,爱玛•荣格,总是穿着一身白色,端庄整洁,全身都被覆盖。她生了三个孩子。爱玛实际上是“母亲”的形象,她看上去没有性欲,只有母爱。她在生活上照顾荣格,在事业上帮助荣格(她本人也是精神分析学家,并和弗洛伊德保持学术通信),为他花钱,给他买了一艘船做礼物。荣格几乎是正确地描述他们的关系是“神圣”的,尽管他一直在违反他的一夫一妻制婚姻约定,而爱玛甚至像母亲一样毫无条件地原谅了他(“律法”是“父亲“的),只要她不知情,她默许他的行为;但是对于荣格来说,爱玛的确是一切“神圣”的元素,她是他孩子的母亲,而母亲是不可侵犯的。
性——尤其是施皮尔莱茵所描述的毁灭性的性——必须和母亲分开。这就是荣格自己所陷入的俄狄浦斯戏剧,越是试图分开,越能证明他心中的纠缠。他与施皮尔莱茵的关系中没有什么“神圣”的东西:违反职业道德,违反一夫一妻制婚姻,也违反了社会许可的性享受方式,用弗洛伊德的语言来说,本我(id,des Es, 动物性的本能,精神中无意识的部分)战胜了超我。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虽然男人对妻子失去性欲,而另寻情人的戏码非常老套,但是放在这个故事里,却很恰当的具备了足够的丰富性,值得被精神分析一番。
三 爱情:主动与被动,施虐与受虐——施皮尔莱茵的神经症
这是一部爱情故事电影吗?在我看来完全不是,简直恰恰相反。荣格和施皮尔莱茵的感情被放在风口浪尖,被各路精神分析理论来回分析。
对于弗洛伊德来说,女性气质是更多的和被动与受虐相联系的,这与她们发现小男孩有阴茎,而她们没有有关。她们将从此具有长期的劣势感,因为她们的阴蒂和阴茎相比实在是太小了,作为性器官实在是不够劲。她们想要阴茎,只能在她们想要自己的父亲,随后想要一个男人,再随后想要孩子这一连串事情中实现。不过,并不是说女性就是受虐,男性就是施虐,对于弗洛伊德来说,每个人身上都有主动/被动,受虐/施虐(还有一组是窥视/暴露,不过电影里没有太涉及到这个)的矛盾,大部分人只是在矛盾中摇摆,并且压抑着这些本能。这里有一处需要为电影补充的,电影让观众倾向于觉得女孩子小时候挨打的经历,和受虐欲的形成有直接关系,裸身挨打更是强化了这一联系;但实际上从受虐中获得快感并不一定要求严重的童年阴影或者相关创伤(trauma),它是每个人都有可能经历的一种冲动,不一定和挨打经历有关。
这种相反关系与荣格的观点有一点异曲同工之妙,荣格认为男性身上一样有阴性灵魂anima,女性身上一样有阳性灵魂animus,我们身上另一个性别的灵魂,在我们这一性别的灵魂与我们的潜意识之间传递着信息。(电影中暗示是施皮尔莱茵的主动性和她的话启发了荣格,不知道是否这样?) 然而人人都有的受虐本能,在施皮尔莱茵身上过于强烈,成为了神经症。她想要从受虐中获得性快感,而她的超我(她的道德感、她心中父亲的声音、社会的声音)则压抑着这种快感和这种欲望(她说“我喜欢”,随后马上说“我肮脏、堕落”),斗争过于强烈,成为神经症。荣格说的没错,精神分析在这里,在它最有自信的地方,实际上相当无能。精神分析医师只是在扮演父亲的角色,他们冷静、严肃、没有性欲,他们引领着病人像孩子般的认识自己,而实际上他们只是带病人走进一个他们为病人编的故事:你想让你父亲惩罚你,你喜欢这样,你有神经症。之后,弗洛伊德不负责帮病人找到出路。荣格犀利的指出弗洛伊德的方法没有用处,他想要帮助病人重建自我,而弗洛伊德犀利的指出荣格是想要扮演神,告诉别人应如何做自己。
然而施皮尔莱茵比他们所能想的做得更好:她没有用道德感来压抑自己的性欲(社会希望她这样做);她也没有持续的寻求受虐,来不断的重演自己当年的创伤,像很多神经症患者那样。她几乎是强有力地利用了自己的受虐欲,从中得出了理论反思。她所谈到的观点,性不仅涉及生本能,而且涉及自我的毁灭和创造,可以视为她对于自己受虐性行为的一种解读。在虐恋中,由于性交并不是获得性快感的唯一方式,所以性快感并不一定伴随着生育的可能性,性本能与生本能的联系似乎被削弱了。而受虐和性高潮(“little death“)中强烈的失去自我,失去控制的感觉,更多的让人想到死本能。施皮尔莱茵在理解自己的路上,走到了这一步时,已经走出了别人画好的理论线路,煽情一点的来说,她自己让自己自由了。
一个对我有启发的镜头是,施皮尔莱茵最后说自己会离开,荣格跑去抱住了她,埋头大哭。我经常在电影中发现施虐者对于受虐者的心理依赖,我在想这是否可能是一种模式,推的远一点,是否施虐者对于受虐者有一种恋母的依赖?正如荣格所说,婴儿时期,我们意识不到世界和他人与我们不同,是我们无法控制的,我们只知道饿了哭就有食物,无聊了哭就有人抱,那时我们的自我还没有确立,或者说还没有和世界和他人分开来。我在想,能否将施虐者对于受虐者的控制,实际上看作一种恋母式的依赖,前者希望后者完全顺从,实际上是认为后者有强大的力量,而自己在控制对方中,可以将此力量变成自己的?只是最近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而且看起来似乎不太有深究的余地。
最后,我实在无法不注意到,在荣格和施皮尔莱茵最后一次虐恋时,镜子出现了!我们在镜子中看到这些,施皮尔莱茵在受虐时还在一直看着镜子,而荣格并没有看镜子。荣格说了:“我不相信巧合。“镜子在这里的出现,肯定不是巧合。难道是对于拉康的致敬吗?请拉康的读者们帮我回答这个镜子的问题吧。(文:Gawiel)
作者: 9zjuzilaoshi 时间: 2015-5-3 19:32
梦具有某种它自身的独特的、意义更重要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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