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的背后不过是虚空和流离—《她比烟花寂寞》 - 心理老师大本营

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一部电影可以有那么多译名的，英文原名为〈Hilary and Jackie〉，香港人把它译为〈她比烟花寂寞〉，同时也叫〈狂恋大提琴〉和〈无情荒地有琴天〉。如此多的名字，以至于当初在寻找这部电影时没有方向，似乎很多线索，又似乎等于什么都没有。
　　
　　直到那天在某家碟片租借店里发现它，和其他一些陈旧的港片一起，躺在一个专卖廉价品的盒子里，安静的，无人问津。后来我欣喜地用一个一元硬币换来了这部寻了好久的电影，兴奋之余是有些淡然的失落。我如此费心寻觅的东西竟然无人欣赏，我想它已经在那个盒子里落寞了好久吧，等着我来把它带回家。现在，它是我的。
　　
　　最初了解这部电影是从安妮的文字里，她说“即使在深切的热爱里面，我们也是孤独。繁华落尽，如梦无痕。”
　　
　　最初看这部电影是在学校的录象厅，朋友在边上不停地说“你不要哭哦，不要哭……”，终究是把眼泪硬生生地给逼回去，流在心里。
　　
　　最初的后来，一个人重温电影，一次又一次，怔怔地大颗大颗眼泪往下落，无法掩饰也无需掩饰。
　　
　　她比烟花寂寞。于众多译名中，最喜欢的还是这个。与原名似乎毫无逻辑，但却准确地让人心惊。只是一句话，就已经可以让你隐约看出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故事里，会有一个怎样寂寞如烟花的女子。那一句话，就是她的一生。
　　
　　 Hilary和Jakie是有着心灵感应的姐妹，两人都有着惊人的音乐天赋，从小就在母亲的培养下练习着长笛和大提琴。一直以来，她们都深深爱着彼此。然而，她们毕竟是不同的。电影的海报就暗示着两人的区别，前面的金发女孩Jackie有一张生动纯真的娃娃脸，而姐姐Hilary的脸隐没在她身后，微微颔首。与Hilary的隐忍不同，Jackie眼神无邪而热烈。这也预示着两人后来不同的生活。
　　
　　也许爱情在一个人的生命中真的会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遇到就是遇到了，幸福和寂寞之间总是隔着一定的距离，无法换算。我习惯把一个人的Mr.Right叫做神，他可以像个神灵一样，身体宽宽大大地迎着她，带着她东奔西走。然而，有时候，我也不禁会怀疑，是不是每个女子都会幸运到有那样一个属于她的神呢？
　　
　　那是在一个雨天，遇到那个像孩子一样可爱的男子，他会突然把Hilary举得高高的，抱着她走过那些明亮的水洼，年轻的Hilary会被吓得一颗心怦怦直跳……她是遇见了自己的神。慢慢的，Hilary离音乐越来越远，她最终放弃了自己的长笛，决定和深爱的人在乡下厮守一生，生活平静而幸福。
　　
　　我们的Jackie以为自己也遇见了她的神，那个可以与她一起生活在音乐里的钢琴王子Daniel。然而有一天，Jackie很认真地问他：“如果有一天我不能拉大提琴了，你还会爱我吗？”Daniel也很认真地回答她：“若你不能演奏时，那就不是你了。”这样的答案是让人心痛的。Jackie于是明白了，他爱的并非Jackie，而是大提琴家Jackie。这两者终究是不同的。
　　
　　姐姐Hilary曾经告诉Jackie：“除了拉大提琴，你什么都不会，正如我也只会吹长笛。我们根本没有求生能力。我们都是孩子。”只会吹长笛的Hliary有人保护了，只会拉大提琴的Jackie却是那样裸露着，担心着被刺伤，寂寞而无助。从影片的开始到最后，Jackie始终都只是个脆弱而任性的孩子，她想要证明，证明有人爱着她。于是她提出要和姐姐分享她的一切，甚至想要分享那个只属于姐姐的神。她用最原始的孩子气的方式索取一切，却在不经意间伤害到身边的人，更是伤害到自己。
　　
　　我很喜欢Jackie在拉大提琴时候的样子，夸张的动作，感觉是在用生命和血液倾诉。所有的所有的感情和寂寞都倾注在那颤动的琴弦上。她身着华丽的衣服，闭上眼睛，投入而忘我的演奏，如烟花般一次又一次绽放在舞台中央，拥有万千宠爱和夺目的光采，却把她年轻的生命，演绎成一个美丽而寂寞的姿势。她知道，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生，可以陪伴她的，也就只有那把大提琴了。在拿到那把贵重的“大卫多夫”时，就有人告诉她：“It will give you the world, Jackie. But you must give it all yourself.”从她开始绚烂音乐生涯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再也无法与它分开了。她注定要孤独的，必须守着它一辈子。她再也回不去了，她已经飞到那样高的天空，除了寂寞而绚烂的绽放光彩，别无选择。
　　
　　我的Jackie，只会拉大提琴的Jackie，需要很多很多关爱才会满足的Jackie。如果没有了音乐，她就一无所有了。然而上帝总是喜欢愚弄人，残酷地剥夺了她唯一相依为命的音乐。可怜的Jackie只能每天不停地颤抖，剧烈地摇晃身体，她挣扎着想要再次用琴声演绎她的生命，却终究发现不可能。连音乐也离她而去了，她还剩下些什么？Jackie无辜地像个刚出生的孩子。
　　
　　还好，在Jackie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有Hilary陪着她，那个会用想的方法就猜出她心思的姐姐，那个疼爱她纵容她的姐姐。Hilary轻轻地抱着Jackie，想起小女孩时的游戏，她们一起奔跑在海边，说着只有她们彼此才懂的儿歌：“当我13岁的时候，走进一个黄金天地，白马王子牵着我的手，渡过河流，跨越沙漠，经过大草原，踏上了阶梯，回到了家。”是啊，她最终还是回到了家，在经历了那么多纷繁之后，只有那一刻的依偎，让人感到真实和温暖。只是一切都在过去，成长也仿佛只是在一瞬间，再绚烂的光芒也会暗淡无光化为零，Jackie年轻的生命被划上一个句号。生命尽头，什么都没有，空有一片苍白空洞的寂寞。
　　
　　我总是很容易就想起其中的某个镜头，小小的Hilary和小小的Jackie在海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时间被停格了，仿佛那一刻就是地老天荒。那时的Jackie语气坚定地对Hilary说：“I just want to tell you. Everything is going to be all right.”是的，亲爱的，我们必须相信，一切都会没事的，因为一切都会过去，幸或不幸，都会是过眼云烟，如同散去的烟花。
　　
　　烟花的寂寞谁知道？绚烂之后，她只灭不败，每次都在空中静静地散去，渐渐消失……无声无息，无人能触及。却有人比烟花还寂寞……（文：陈小喵）